真的是一份深情，对话中望着都感觉深痛
这是接在《湄公河与澜沧江》和《对偶乌托邦》后面的一个小故事，大概是一个小小的番外，希望这次不是狗尾续貂……
灯火未眠
欲寄彩笺兼尺素，山长水阔知何处 ——晏殊
妈妈，对不起，我晚了几天才从北京过来看你。爸爸去广东工作了，他们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，这次特别危险，上次我偷听到队里的杨叔叔说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回来。我不知道他要去多久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，在做什么，每天都提心吊胆，希望他快点回来，妈妈你是不是也在和我一起祈祷？
这次爸爸不在，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托人提醒我要来看你，只是季白哥哥把爸爸的留言当成我的生日了。他还特意给我买了巧克力蛋糕，还给我找来了蜡烛，他笑得那么开心，弄得我差点就没忍住在他面前哭鼻子。妈妈，我真羡慕季白哥哥，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在身边，他坐个公交就能见到爸妈，结果他还不总不想见他们，说他们没意思，没有爷爷带劲。不过季爷爷真的挺带劲的，我在书房里看到过他年轻时的勋章和奖状，季白哥哥说季爷爷当年可厉害了，子弹打中膝盖都能坚持战斗，难怪爸爸一直都那么尊敬他。可是……我不希望爸爸也被子弹打中膝盖，打中哪儿都不行。妈妈，你一定要保佑他好好地，等他回来，我们就一起过来看你。
陈阿姨，我是季白。真的对不起，我不该不顾李队长的安危就冒冒失失地去打探消息，爷爷说得对，我差点惹出大祸，对不起您，也对不起熏然。熏然真的太乖了，我知道他担心爸爸，他脸上根本藏不住事儿，每次爷爷那边来了消息他都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着。我七弯八拐要来了李队长的消息，还以为是熏然的生日，熏然吹蜡烛的时候眼睛都红了，我还以为是李队长不给儿子过生日，真对不起，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。爷爷不知道我过来了，我是假期偷偷过来的，熏然也不知道。
熏然是个好孩子，比我那些兄弟都好。阿姨您放心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，我也绝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去打扰李队长的工作。
熏然很想您，也很想爸爸。爷爷说李队长是他最得意的学生，所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，阿姨您放心，下次他们一定会好好地过来看您的。
妈妈，三哥考上公安大学了，他是北京市的第一名，厉害吧！季爷爷可骄傲了，爸爸也说三哥以后一定是一个特别优秀的警察。但是那天晚上吃夜宵的时候，我看见季爷爷在院子里自言自语，在拜托老天保佑他，不要像他自己那样一身伤。我去问爸爸，爸爸说刑警真的很危险，如果三哥以后不当刑警，当别的警察就好了，可是我感觉三哥一定是会当刑警的，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季爷爷，连小时候抓阄都是拿的玩具枪和季爷爷带回来的子弹。妈妈，以后，也请你保护三哥平安好吗？
陈姨，对不起，我又要向您道歉。熏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当一名警察了。他那天晚上连夜把我拖出去，在街边的烧烤摊上跟我抱怨李叔不理解他，不同意他当警察，但他知道，李叔只是想保护他，不希望他也走上这条危险的路，他还是个孩子啊。我理解李叔的心情，但是我更了解熏然。我一直都知道，他想保护爸爸。您不在他身边，他只有爸爸一位亲人，可是李叔又总是在外面出任务，有事情都亲自上，熏然每次都担心得要命，有好几次我夜里出来喝水，都能听到他在房间辗转难眠，还做过噩梦。他那次跟我说，他没有错，他只是想保护爸爸，他还说，想保护我。我一时间几乎被他的话击中，无法拒绝。陈姨，如果我说我支持他当刑警，您会怪我吗？我太理解，如果他不当刑警，看着其他人去出生入死，他在旁边会是什么样子，我小时候也曾经这么担心过爷爷，现在担心赵叔叔，担心我的老师，还有老师的战友。我不想看到熏然整夜整夜睡不着觉，在梦里喊着爸爸当心。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加入他们的行列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，分担他们的压力，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使命。陈姨，您会理解的，对吗？
陈姨，熏然一定会成为一位特别优秀的刑警，我从小看人就很准的，我知道他的心性他的能力，我会好好教他各种本领，我会很严格地训练他，我会以最高标准要求他，这样他就能好好保护自己，尽量不受伤。但是陈姨，您知道的，刑警不可能一直平平安安，他总会有伤痛总会有挫折的，但是您也知道，熏然是个意志坚定的孩子，他乐观向上，绝不退缩，任何困难他都会挺过来的，我也一定会陪他挺过来的。您放心，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他。
妈妈，我知道你一直保佑三哥，这次真的起作用了，三哥他一个人闯到缅甸丛林里去了，干掉了好几个罪犯，还捉了一个间谍，谢天谢地他没出事。我知道三哥厉害，但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这么厉害。可是赵叔叔不见了，三哥受了处分停职好几天，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的烟味，我知道三哥只有特别难过的时候才会抽烟。那几天三哥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拳，我都不敢去打扰他。我回潼市的时候，三哥开车送我去机场，莫名其妙地抱着我不撒手，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。我去打听过了，赵叔叔的车坠下山坡起火了，尸体也没有找到。这时候我才知道当一名刑警意味着什么。妈妈，我现在才知道季爷爷、爸爸，还有赵叔叔有多么了不起，我也终于明白了，我和三哥身上承担着多么大的责任，因此我更佩服三哥了，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，却依然毅然决然地去霖市那么危险的地方工作，他打交道的都是最穷凶极恶的毒贩。妈妈，求求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安，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！
小熏，熏然和季白都没来，这次只有我一个人。熏然还在美国接受治疗，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，我知道一定因为你一直在护着他。我本来以为他从香港去美国之后就不会再有危险的，是我没本事，没法去美国照顾他，我对不起你。季白当时在香港给我打电话，一直跟我说抱歉，不能陪他一起去美国。你知道的，刑警就是这样，我们都身不由己。这么多年，你受苦了。现在季白也在缅甸执行任务，他那边太凶险了，小熏啊，请你一定要护他周全。
等熏然恢复过来了，我再带他一起过来看你。
……
陈阿姨，李叔叔，我是赵寒，季三哥让我过来替他和熏然看看你们。熏然受伤了，在医院还没醒过来，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，三哥整天在医院守着，寸步不离。熏然是个好警察，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带伤出警，所以后来遭受撞击会当场失去意识大家都没想到。三哥心里一直牵挂熏然，但当了这么多年刑警，他们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伤痛，他们无论如何依然会以工作为重，希望你们不要怪他。三哥处理好工作赶过去的时候，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。三哥什么都没多说，但我知道，他是希望我来拜托你们，一定一定保住熏然，他才四十多岁，远远不到离开的时候，他不能……他不应该……
……三哥平日里总给我们提起熏然，他的手机里、办公桌上都是熏然的照片，这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，话也没说完，还是简瑶把具体位置告诉我让我找过来的……我不知道如果熏然真的熬不过来，三哥该怎么办……
叔叔阿姨，求求你们……拜托你们……
陈姨，李叔，谢谢你们，真的谢谢你们，熏然还活着，我真的没想到他恢复得这么好……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……
本来出院之后我就应该带他来看你们的，只是现在他出了一点点问题……我担心他情绪上受到刺激会影响他的恢复，所以对不起你们，我没带他过来。放心吧，我已经不在一线了，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他身边，他会很快乐，他会很阳光，他也会很调皮，像小时候一样……
妈，爸，我是熏然，你们还好吗？我挺好的，好神奇，这次受伤之后居然比以前舒服多了，没什么疼痛，没什么压力，也没什么烦恼。四哥说这都是因为三哥，我这辈子能遇见他真好。
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干，觉得挺闲的，还好三哥总有使不完的花招，各种各样的电影，各种各样的游戏，他也陪我打篮球呢，不过我现在提高很快，几乎跟他打得一样好了，我看过几年搞个退休职工联赛，我们俩肯定战无不胜。
……
陈姨，李叔，是我。熏然很好，他越来越像小孩子了，喜欢和我斗嘴，喜欢笑我球技，喜欢嫌弃我做的饭……他嫌弃我的时候，好像再也不会说没有陈姨做得好吃了，他看到柜子里奖章的时候，好像再也不会提起李叔和爷爷了……我觉得，也许，是时候我一个人来看你们了，你们会怪我吗？
他篮球打得真好，如果不是受伤，他足球也会很棒。他口琴也吹得很好听，陈姨，他说是你教的，这么多年，他从没忘记。他偶尔还会唱起送别，李叔，以前你出任务的时候都会唱这首歌哄他睡觉吗？他给我唱歌，都是你们教他唱的歌，给我讲故事，讲的都是你们以前讲给他听的故事，你们陪伴他的时间那么少，但你们一定是最好的父母，给了他最幸福的童年……
……熏然真的很好……
……我也很好……
……
陈阿姨，李叔叔，我是赵寒，以后我会每年都过来看你们，三哥嘱咐过我，一定要给你们带好吃的东西，给你们唱好听的歌。
熏然最近不太好，他总追着我问三哥在哪儿，三哥什么时候回来，有时候他会生气，三哥是不是一个人出去玩了，我就给他做好吃的哄他。三哥说的对，熏然很听话，慢慢就好了。你们放心，我在他身边陪着他，姚檬也一起过来，她可会照顾人了，真的。
……
陈姨，李叔，熏然过来陪你们了。三哥说过，熏然从小的愿望就是守护妈妈的家乡，守护爸爸的臂膀。你们在漫漫长夜里呆了太久，让熏然去陪你们吧，他像小太阳一样，黎明很快就会来的。熏然要是记不着路，三哥会带他去找到你们的，放心吧。
你们都会好好的。
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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